撰文/尼維 攝影/尼維 修丹 鐵蛋 大妹

01

 

人們帶著屬於自己教派的不同信仰從四面八方走來,來到岡仁波齊腳下,再滿懷崇敬地將自己圍繞著神山轉動起來。

 

        任何的信仰,都需要一座豐碑。這座豐碑原本是人類精神的需要,但它一定要外化成一個具體的實物,供人們景仰、膜拜。就像麥加、耶路撒冷和十字軍用以作為號召的耶穌受難的十字架。而屹立在西藏阿裡境內岡底斯山脈的主峰岡仁波齊,也許是因為其特有的端莊、高貴、和美麗的神態,被印度教、耆那教、藏傳佛教和苯教共同奉為他們信仰之內最偉大的聖跡,每年有各派的信徒前來朝拜。而來這裡朝拜與麥加的朝拜和羅馬教庭的朝拜不同,不是簡單地匍匐和叩頭就可以表達全部的意志。除少數身確實不能適應在這高海拔地區長途跋涉的人之外,來到這裡的信徒都要圍繞岡仁波齊的山腳轉上一周。

 

印度教中的世界中心

        每年夏天,是西藏的旅遊旺季,也是香客們朝拜神山的最好季節。在這個季節裡最顯眼的是來自印度的眾多香客。

 

       印度教自古認為人間聖地是在他們居住地以北的喜瑪拉雅山脈和岡底斯山脈。他們在有準確的文字記載以前,就奉岡底斯山脈主峰岡仁波齊(印度人稱為Kailash”――音譯為凱拉斯)為世界的中心,並認為凱拉斯是他們靈魂的最終歸屬地。凱拉斯意為麥如的神秘肖像,而麥如為梵語,意即須彌山。同時,印度教徒還相信印度教中的三大主神之中威力最大的濕婆神和他的夫人就住在岡仁波齊山上。因此,在有生之年前來朝拜這世界的中心、朝拜他們偉大的濕婆神、朝拜他們未來永久的靈魂棲息地,便是印度教徒最大的心願。在印度的另一大宗教耆那教中,岡仁波齊被稱作阿會塔婆達,即最高之山,這裡相傳是耆那教創始人瑞斯哈巴那刹獲得解脫的地方,因此也被認為是信徒們想要獲得解脫的必經之門。

 

       居住在潮濕的熱帶地區的印度人為什麼把岡仁波齊認定為世界的中心呢? 有學者認為在西元前3000年左右的印度河流域文明時期便可能存在濕婆信仰的雛形,也有學者不同意這種說法。作家馬麗華曾經在她的書中這樣寫道:古代印度人在對能為人們帶來基本生存條件的和滌清污濁的河流感恩之餘,對於河流來源的進一步思索,誘惑他們溯源而上,穿越喜瑪拉雅,並尋找到了印度幾條大河的真正發源地——岡底斯山脈。而岡底斯山脈主峰岡仁波齊高聳的積雪山顛神奇非凡,印度人分明看到了印度河源於此山,而偉大的恒河也從這裡如綢衣滑下,滋養了印度廣袤的土地。印度人就這樣誠惶誠恐地發現了宇宙本源和生命本源。他們把自己信仰的大神安置於岡仁波齊(凱拉斯),數千年對它頂禮不已。

 

      儘管學者們對河流與信仰之間關係的說法莫衷一是,但馬麗華的文字應該說是一段詩意的又很具有說服力的推斷。

 

      在岡仁波齊不遠處靜靜相守了數千年的美麗湖泊瑪旁雍措,也同時被四大宗教奉為聖跡,譽為神湖,並有著數不清的神奇傳說。 印度人稱瑪旁雍措為“Manasarovar”,即瑪納沙羅發爾——瑪那斯湖。 印度教徒認為瑪納斯是婆羅悉摩(一切眾生之父)的心靈之湖。早在幾千年前,印度經典中就這樣寫道:凡是身體觸到瑪那沙羅發爾的土地,或在它的浪潮中沐浴過的人,將走進勃拉馬的天堂;誰能飲過它的水,則將升上濕婆的天宮裡,並解脫百次輪回的罪孽……”

 

02

 

       印度人轉岡仁波齊神山是自古以來的傳統,自1981年第一個印度香客朝拜團進入西藏到岡仁波齊朝拜2011年已經增加到16個團除了官方香客團之外,每年還有相當多的民間香客入境。根據岡仁波齊一帶現有的管理和接待能力,2010年批准進入阿裡的印度民間香客人數是1萬多人。

 

       印度香客因為生活在底海拔的熱帶地區,平日大多素食,對西藏特別是阿裡的環境很難適應,因此他們全部集中在夏天的七八月份前來朝拜。為迎接每年集中而來的印度香客高峰期,西藏自治區成立印度香客接待中心,統一調配車輛,安排住宿等。                                                   

     

        印度官方香客團一般由強拉山口入境。印度方面叫這個山口為底比裡基。從這裡入境的香客要先在印度境內的大山裡徒步三到四天時間,從口岸進入中國境內後走不到兩公里,就可以坐上事先租好的越野車,先到普蘭縣城,或直接去往神山腳下的塔爾欽。

 

       印度民間香客有90%是從日喀則的樟木口岸入境,其餘10%從普蘭口岸入境。樟木口岸是中國和尼泊爾之間的邊境口岸,印度人稱這裡為卡薩。樟木口岸海只有2300多米,氣候溫和,適合印度人慢慢習慣高原的環境。進入樟木口岸後,印度人一般要在樟木口岸上方海拔近4000米的聶拉木適應兩天左右,然後乘車前往阿裡,路上要兩天時間。

 

       印度香客都要在塔爾欽住上一晚,第二天進山。他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騎著馬,趕著大量的犛牛,帶著足3天裡吃的東西和所有的野外露營用品,身邊還跟著不少臨時雇傭來的夏爾巴(尼泊爾邊民)。這些夏爾巴人在山上每天要給印度香客做飯、搭帳篷。因為信仰和生活習俗的原因,印度人一般不吃西藏的食物,而一部分夏爾巴人不僅通曉印度人的生活方式,另外,夏爾巴人如今還被公認為是世界一流的登山後備隊。可以說,喜瑪拉雅山脈的雪峰都是由夏爾巴人作後援把登頂隊員成功送上山頂的。

 

       印度香客每到吃飯時間就要讓夏爾巴人埋鍋造飯,晚上要紮帳篷宿營,所以走得比較慢,一般需要3天時間才能走完。即使他們非常謹慎,每年也還是會有香客因不適應岡仁波齊嚴酷的氣候條件而亡故在朝聖的路上。有一些亡人是就地火化,骨灰回到印度再補做宗教儀式;有條件的家庭要立即把屍體運印度,做完宗教儀式再來處理屍體。在每個朝聖團中一般也都會有少數兩三個人來到阿裡就覺得身體不適,馬上轉身離去。有的是朝著神山膜拜一下,有的甚至來不及看到心中期待了很久的世界之中心,也還是要遺憾地調轉方向,走上回家的路。

 

       印度香客在朝拜過岡仁波齊之後,還要開車來到瑪旁雍措,在湖邊作象徵性的沐浴,用各種各樣的桶裝滿湖裡的水,帶給家中的親人、朋友。直到今天,來過岡仁波齊(凱拉斯)和瑪旁雍措(瑪納斯)朝聖成功者,回到印度便仿佛是頭頂上帶上了光環的聖潔的人;即便是那些犯過罪的人,來神山聖湖朝拜之後,也被看成是在某種程度上洗掉了罪孽。記者採訪到的一位元印度香客,他說,他這已經是第三次到神山來了,以前來的時候還沒有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這位香客是一位幸運者。印度教的大部分信徒支付不起朝拜路上高昂的費用,只能向著北方的聖地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03

旁瑪雍錯中沐浴的朝聖者

 

佛教與苯教爭奪神山的故事

       其他國家的遊客,包括日本人、韓國人、東南亞人等等,他們大多是受了藏傳佛教的影響,到這裡來朝聖轉山。在藏傳佛教的傳說裡,岡仁波齊也是世界的中心,是佛教大千世界裡構築的最殊勝之地須彌山。此外,有很多佛教的高僧大德在這裡修行過,使這座神奇的山峰更多了無限法力。

 

       但是,將時間的脈絡再回溯向上,雪域高原的古象雄文明時期,帶有原始色彩的苯波教遍行西藏。有人對比了苯波教和印度宗教的某些教義,認為苯波教沿河流而下,影響了印度宗教也是有可能的。

 

        有人說,岡仁波齊的存在是大自然的非凡創舉,對於它的發現則是人類的非凡創舉。鴻蒙初開時代瑪旁雍措湖邊放牧的先民們最早看見了它,便就認定了它具有一個比人類更堅實、更偉大的靈魂。古象雄時代的部落酋長、王公和臣民們匍匐於它的腳下,祈求它的護佑。

 

        苯波教起源于阿裡,從很早的年代就把岡仁波齊指定為神山。苯教徒認為岡仁波齊是整個藏區神秘的靈魂,是九層萬字山。佛教傳入西藏後,特別是佛教的後宏期從阿裡興起之後,岡仁波齊又轉而成為佛教的著名神山。

 

       關於岡仁波齊究竟是苯教神山還是佛教神山,有一個著名的佛教和苯教大鬥法的故事。傳說中佛教大師米拉日巴和苯教大法師那如本窮都要在這裡修行,而不同教派不能同時賦予一座山峰不同的宗教意念。於是米拉日巴和那如本窮決定進行鬥法比賽,勝利者可占有神山。他們先是比當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染上峰頂之時,兩個人誰先登上頂山。結果那如本窮騎鼓騰空,而米拉日巴用梵衣作翅膀,當暑光照到山頂時,兩人都已在山頂誦經和觀風景了。一會兒,天氣驟變,風雨將至。兩人提出合夥造屋。米拉日巴說:這一次如果再打個平手怎麼辦?那如本窮心急,說:再打個平手就算我輸。米拉日巴的手段高強,兩個人可以說又打了個平手。結果,那如本窮心甘情願地認輸了。米拉日巴說:我倆比武鬥法並不見輸贏,只是你提出的條件對我有利,可見你的寬厚仁義。只因我捨不得此山,只好如此無禮了。神山附近有一座小山,氣象非凡,我把它移至對面,作為你的修行之所,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如本窮說:大師說的正合我意。

 

       於是,米拉日巴全身運氣,用力猛推,把那座小山移到了指定地點。那如本窮說:妙極了,真是一個好去處。多謝賜山之情。說罷,又駕著那面大鼓騰空飛走了。

 

       岡仁波齊旁邊有一座黑色的小山,人們傳說那就是米拉日巴移走給那如本窮修行的地方。

 

       儘管故事的情節表面看去還顯得比較公允,沒有特別地厚此薄彼。但故事的背後仍然告訴我們,為了爭奪神山,其實也是為了爭奪藏族信眾,在佛教與苯教之間曾經有過漫長的激烈的鬥爭。而佛教僧人或信眾最後相信他們贏得了岡仁波齊。這個故事的結果,說到底還是佛教信徒對苯教的一種否定。儘管這種否定看上去似乎很溫和。還有一種說法是,以大鬥法為標誌,從此神山易主。這更顯示出了某種宗教的偏執。

 

        但是這種偏執並沒有減弱神山的威力。事實是,直到今天,苯教信眾們仍然把岡仁波齊當作自己心中的神山,他們按逆時針方向轉山的腳步從容而且堅定。各個教派不同的轉山者也從來不會對苯教的轉山者有任何的歧視或不解。大家在同一條轉山道上,按照自己不同的理解朝拜各自心中崇奉的神明,完成各自心中珍藏的心願。只是,苯教徒大多來自阿裡以外的其他藏區因為在阿裡本地,由於佛教後宏期所構成的強大勢力,已將苯教基本上驅逐出阿裡三圍之外。但岡仁波齊這座偉大的神山並不能從苯教信眾的心中奪走,在事實上,爭奪勢力範圍的爭鬥平息下來之後,神山依然為佛教和苯教所共用,並沒有被那一個宗教獨佔。

 

04

薩噶達瓦節八嘎鄉的牧民們在豎經幡。攝影/金書波

 

藏傳佛教信眾相信,馬年轉岡仁波齊圈,可消6500年的災禍

 

       岡仁波齊山腳下一年到頭都不間斷的當然還是藏族人的身影。他們來自不同藏區,有的乘公車而來,更虔誠的則要一路徒步走來。藏族人從來不怕遠行,高原的文明就是在藏族人的雙腳和牛馬的蹄印下打磨出來的。朝聖和轉山對藏族的佛教信眾來說的確不是什麼值得畏難的事情。他們有的是七八個人成群,有的是三四個人為伍。藏族信徒從不雇傭馬和犛牛,一般也不會住旅店。他們帶上些幹肉、糌粑或酥油,一路上餐風露宿。他們很少休息,最多兩天時間可以走完全程,也有不少人可以用一天時間走完。藏族人轉山,不僅是用走的,也有磕著等身長頭轉圈的,也有殘疾的喇嘛盤起腿用兩隻手撐著木板轉山的。

 

        普通的藏傳佛教信眾轉山,講究的是消災禳福。據說轉山一圈,可以消500年的災,那麼就是把你來生轉世的福德都已經積累下來了。有一些多年修行的人轉山,則是他修行的方式之一,沒有什麼更直接的祈求。當然,修行的最終目的也還是在於解脫。

 

        藏族的佛教徒轉山,有不少人講究要轉13圈,這13 圈並不一定是一次轉完,可以累計。57公里的轉山路轉過13圈轉完之後,他們就可以爬到岡仁波齊的山腰處,在雪線之上,那裡還有一個小圈。雖說路途短了,可那裡更加高寒缺氧,環境惡劣。誰要是把那個小圈也轉13圈,那麼他這一生的功德就相當地圓滿了。也有人說,在山腳下的轉山路上轉夠108圈就能立即成佛,超脫輪回。

 

        當然了,佛教在嚴酷、苛刻的修行之外,給眾生留出了許多方便法門。藏族人把岡仁波齊的生辰定為12生肖中的馬年。如果在馬年轉山,轉一圈等於平常轉13圈。所以,每逢馬年,農牧民從各個藏區相約而來,轉山道上比肩接踵。因為他們認為馬年轉一圈,可以消6500年的災禍。

 

        在岡仁波齊河谷西邊,與岡仁波齊主峰相對而立有一座不大的小寺廟,名叫曲古寺。別看寺廟不大,它卻是阿裡地區非常重要的寺廟之一,因供奉無量壽佛(藏語稱曲古)而得名。曲古寺有三件寶物:一是一條一米多長、曲線甚是好看的單支野犛牛角;二是一對約有一米半長的象牙;三是一支據說自己從神湖飛過來的白海螺。藏區的佛教徒們普遍相信,圍繞著曲古寺轉13圈,就等於轉了神山一圈。這當然又是一個方便法門,但也給那些體力差,確實轉不了神山的人帶來了一些心裡安慰。也有不少藏族信眾,拜過了曲古寺也還要去轉岡仁波齊。曲古寺位於海拔4800米的山腰上,正好面對著岡仁波齊山脊上神奇的十字架,故而也成為拍攝岡仁波齊最佳的地點。

 

        同樣,佛教和苯教的信徒在朝拜岡仁波齊之外,也都要到瑪旁雍措朝拜神湖。佛教經典中稱瑪旁雍措為阿耨達池說它在瞻部洲之中心,周八百里,金銀琉璃頗胝飾其岸。八地之菩薩,以願力故,化其龍王使居之。

 

       藏族信眾來到這裡,一般敬獻哈達,懸掛經幡,壘起瑪尼石堆。之後走到湖邊捧起湖水喝下,再用手捧起湖水拍向前額。之後也用大大小小的水桶盛上神湖中的水帶往家中。

 

       就這樣,人們帶著屬於自己教派的不同信仰以及和這信仰一起源遠流長的有關聖地的神話,他們敬畏聖地神話中所講述的各自心中不同的神靈,從四面八方走來,來到岡仁波齊腳下,再滿懷崇敬地將自己圍繞著神山轉動起來。

 

05

拉昂錯

 

關於金字塔傳說的神奇誘惑

        在轉山者的隊伍裡,還有很多這幾大宗教之外的人們也被裹挾進來。 近幾年,來自俄羅斯、烏克蘭等地的遊客逐年增多,現在每年都有一千人左右。

 

        上個世紀90後代末,俄羅斯一批科學家為探尋神奇的上帝之城來到西藏。200069日《參考消息》刊登了一條不到千字的簡短消息:《俄科學家稱:西藏發現世界最大金字塔群》。而據俄羅斯《論據與事實週報》報導,科學家接受採訪時稱:我們總共發現了100多座金字塔和各種古跡,它們分佈在海拔6714米的岡仁波齊周圍。金字塔形狀各異和規模之大令人驚歎不已。據粗略統計,它們的高度約為100米至1800米不等,而埃及最大的奇阿普斯金字塔為146米。我們還發現了巨大的石頭人體雕塑。因此完全可以有根據地說:在西藏存在著主要由金字塔組成的古建築群。

 

       關於西藏金字塔,俄羅斯科學家以及西方其他一些國家的科學家還進行了更多離奇的猜想,比如岡仁波齊是大洪水之前北極的所在地;岡仁波齊峰的6714米是一個重要的暗示,因為岡仁波齊峰到斯通霍巨石群的距離總計是6714公里,就像斯通霍巨石群到百慕大金三角和從百慕大金三角到復活節島的距離一樣;而且岡仁波齊到北極的距離正好也是6714公里;如果西藏金字塔確實存在,那麼地球表面分佈著嚴密的數學體系。俄羅斯科學家還說:是大西洲人修建了西藏金字塔;西藏金字塔如果是真的,它們的高度大小以及階梯形類型便與火星金字塔相似……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如果西藏有大量的金字塔群落,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圍繞岡仁波齊走了幾百年、上千年,為什麼沒有發現?現代科學中的衛星成相技術等也並不給予這種說法以支援。曾經親自到岡仁波齊實地考察過的中科院地貌學家楊逸疇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的第一感覺是震驚,接著就出來闢謠。他說:岡仁波齊峰是強烈上升的斷裂塊山體,在冰雪、暴雨等寒凍風化侵蝕和沖刷下,山地形成了一系列臺階狀的金字塔形、錐狀形、方山形、台桌形等地貌造型。楊逸疇還說:金字塔是有特定歷史文化意義的,狀如方錐形的古建築物,是人文的東西。俄羅斯科學家在西藏發現的不是金字塔,而是金字塔形地貌,是純自然的東西。

 

       正如作家閆振中所說:岡仁波齊神山周圍許多奇妙的自然景觀和許多難解的神秘以及沉澱已久的文化積累,正是這些飽含地球文明資訊的現象,讓人們長久地處於極度興奮的夢魘之中。     

 

       關於俄羅斯科學最初要來尋找的上帝之城,據說在俄羅斯可不只是幾百年的故事,那也是人類最初記憶裡的摸不去的痕跡。不知道今天的俄羅斯青年們來到岡仁波齊,是要追尋那些關於上帝之城或是金字塔的夢想,擬或是在他們的心裡也埋下了某些中亞地區宗教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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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湖邊上的牧女。攝影/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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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旁雍錯湖邊的經幡。

 

神性的召喚使戶外徒步也具有了更豐富的內涵

       另外,岡仁波齊轉山道路的高度和長度恰好給戶外徒步愛好者帶來了很有誘惑力的挑戰,一些來自內地的戶外運動者,他們的宗教信仰並沒有那麼的虔誠和飽滿,但他們或多或少地領會到藏族人的宗教情懷,對神山也是心存景仰。當然,這其中也不乏一些已經皈依了藏傳佛教的真正的信徒。他們從內地來,轉山,一方面給自己的日常的平凡生活增加了極度異樣的浪漫色彩,另一方面又給簡單的戶外運動加入了人類精神賦予自然界的豐富文化內含,使它聽起來滿帶奇幻和具有精神上的更多滿足。

 

       內地來藏的旅遊團一般時間很緊,沒有足夠的時間來阿裡這麼遠的神山。大多數初來西藏的遊客只是象徵性地看幾個主要景點,還不會想到這個遙遠的神山。所以到神山來的一般為散客,以到了西藏再雇車而來的為多,也有一些自駕的,還有騎車的。內地遊客每年有3000餘人來轉神山, 自駕的、騎車的、租車的比例為3:1:6。但據記者所知,還有極少數人是乘長途汽車而來。

 

       內地遊客較多人一起行動的大約有一半人會雇傭背夫,特別是那些各種各樣的攝製組以及帶著長槍短炮的專業的和業餘的攝影愛好者。內地轉山者一般會在轉山路上設置的簡易茶館吃飯,也會在簡易的宿營地宿營。體力好的一般一天半或兩天走下來;體力差些的,或是那些需要邊走邊拍攝或拍照的,也有兩天半或三天走完的。

 

        內地和印度以及東南亞之外的轉山者一般被稱為第三國遊客,其中主要指歐美遊客。他們看上去是更純粹的戶外運動者。但是在今天這個文化多元混雜的世界裡,你也不能排除其中就有印度教或藏傳佛教的信仰者。第三國遊客多年以來基本保持了基本相同的數量,每年有1000多人。他們也會在途中的簡易旅店休息或住宿。

 

       人流的轉動,好像使岡仁波齊這片山地也轉動起來。幾千年的不停轉動,岡仁波齊已經從四大宗教單純的教義裡抽象為一種符號,它仿佛給人以目標,給短暫的人生以賦予永恆的意義,它使千百萬人的熱情暢流在信仰的管道中。當你走在這條路上,你就被那種信仰的精神所感染。

 

       大地在旋轉,天空在旋轉,圍繞岡仁波齊的腳步一刻不停地在旋轉。岡仁波齊在陽光下渾然坦蕩,似一個王者傲立群山;在月光下,岡仁波齊皎潔明麗,像一個慰籍人心的神明高懸在半空。在人們最初認識自己,認識世界的時候,人們為大地母親,為自己的心靈找到一個核心實體。圍繞著岡仁波齊,幾大文化的源頭都指定了它為承載世界、承載人類精神的核心之地。作為一個客體,岡仁波齊具有了多種宗教疊加的神聖,使其放射出五光十色的信仰的光環。

 

       去年,從拉薩到阿裡的柏油路一直修到了普蘭,修到了神山腳下的塔爾欽,從塔爾欽到轉山出發地色雄的沙石路也已準備交付驗收。座落在螄泉河的阿裡機場也已通航。朝拜神山的路更加暢通。人們將沿著歷代先輩們的指引,繼續圍繞在岡仁波齊的腳下,轉動,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