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要介紹

以青海貢本為目的地,來此傳教。傳教士芮哈特夫婦作為一對夫妻,算是進入藏地的西方探險者和傳教士中比較特殊的存在。既是夫妻,又是戰友。芮哈特先生後來後死於一次旅行途中,他們的幼子也在這次旅行中夭折,芮哈特夫人不久便返回美國,寫了《同藏族人生活在帳篷中與寺院中》一書,以紀念他們的這次東北藏之行。

 

       芮哈特(Lusie C. Rijhunt,1841~1908)為荷蘭人,他於1892年在旅行中到達魯沙爾,並在此住了十個月之久。1894年秋,芮哈特攜帶妻子蘇西·芮哈特(Susie Carson Rijnhart,1868~1908)與助手弗格森(William Neil Ferguson),從美國出發“欲至西藏作傳教工作,預定貢本為目的地,以魯沙爾為寓所,並在(魯沙爾)設立醫藥所”。芮哈特夫婦於1895年抵達貢本,他們在此居住達三年之久,在這三年中,他們經歷了1896~1897年的西北回民起事,當時貢本與西寧聯繫中斷長達八個月,他們的記述是瞭解這一時期貢本的重要參考資料。他們在魯沙爾的居所設立的醫藥室,為當地各個階層的居民義診,瞭解當地社會階層的各個方面;他們在魯沙爾的居所也為往來的西方旅行者們提供了接待,如1898年他們接待了英國人威里璧(Montagu Sinclair Wellby,1866~1900)和瑞典考察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1865~1952)。芮哈特後來死於一次旅行途中,他們的幼子也在這次旅行中夭折,芮哈特夫人不久便返回美國,寫了《同藏族人生活在帳篷中與寺院中》一書,以紀念他們的這次東北藏之行。


芮哈特夫婦

上海到魯沙爾 十三箱行李引轟動
       芮哈特曾於1892年時,橫跨中國內陸,到達魯沙爾,在貢本寺院旁邊寄居了十個多月。他與當地的僧俗民眾相處甚善,當地的僧人還友善地把他稱為“西方白喇嘛”(White Lama From the West)。從法國嘉布遣使會士古伯察和秦噶嗶穿越韃靼地區和漢地,最終進入了藏區禁地的經驗來看,芮哈特相信“漢藏交界地區的排外活動,必然比西北內陸各地以及衛藏地區的排外活動弱”。於是,他便於1894年秋,攜帶妻子與助手,沿著上次的旅行路線,從美國抵達上海。他們在上海定制了一套漢服,還購買了許多旅行用品。因為當時西北地區常發生回民起事,交通和補給隨時都可能斷絕,所以他們準備了大量裝備。這次的行李共有十三大箱,包括一些衣物、廚房用具、家庭日用器具、醫療器械設備、藥物、照相機、縫紉機、手槍和書籍文具等,他們還有一輛鋼絲車,中國油燈一盞,這輛鋼絲車運到魯沙爾時,在當地引起了不少的轟動。芮哈特夫婦等人從上海乘輪船沿長江而上抵達漢口。再從漢口改乘帆船溯漢水而上到達樊城,然後改走陸路,騎馬經過西安,再過蘭州與西寧抵達魯沙爾。芮哈特抱著傳播基督教教義的決心,打算在這片漢藏交界地帶開闢傳教事業,魯沙爾是他理想中的居所。
       一方面由於魯沙爾距離貢本只有五分鐘路程,再加之從地理方位上來看,魯沙爾佔據著數條要道的中樞位置,他向東可通內地,向北可至蒙古,向西可抵拉薩,這裡交通便利,糧食供給方便。另一方面,魯沙爾是一個多民族的匯聚地,這裡有蒙古人、藏族人、漢人與穆斯林,在這裡居住可以有機會與各種人打交道,還可以學習各種語言,因此他們決定在此定居。
       當時的魯沙爾只是一個小村莊,可以稱為貢本寺院僧人們的凡界。他們在去魯沙爾的路上,發現經過的很多村莊,都在1861年至1874年間的回民起事中被毀。當他們到達魯沙爾時,當時的魯沙爾只是一個小城鎮,只有一條街道,街道兩旁蓋有平頂土房。當時這裡的居民只有一千多人,主要為穆斯林、漢人,還有少數的藏族人和蒙古人,這些人不僅所說的語言不同,他們在外表上也有明顯的區別。
       “蒙古人面部寬而平,容貌極為自然健康,他們的頭髮剪得很短,披著長長的毛皮大衣,肩上斜掛著火繩槍,身後數步遠的地方跟著他們的妻子。當他們行走在街上時,非常容易辨認。純藏人,身穿羊皮大衣,腰上掛著刀,他們的刀標識了他的民族。漢人也非常容易被辨認出來,因為穆斯林們那鷹鈎鼻、細長的面部和依稀的鬍鬚很容易區別。”
       各民族外貌的區別不僅表現在男子們的外貌上,婦女的區別也顯而易見。藏族人婦女與漢人婦女不一樣,藏族人婦女穿得鮮艷奪目,腰上系綠色或紅色的腰帶,腳上穿著皮靴,頭髮梳成若干小辮,用一條鮮艷的寬布條包裹,布條上面裝飾有大量的銀首飾和貝類,她們頭上還戴著白皮帽,綴有紅帽纓,兩只耳朵上各戴一隻大耳環,胸前還串有珠子;漢族婦女的裝飾則極為簡單,她們頭上不戴帽,但常常在頭髮上擦胡麻油,小腳,身上穿青藍色的衣服。

芮哈特夫婦1894-1897年的行程路線圖,圖片來源於With the Tibetans in Tent and Temple,p12

 
義診博好感 談話中傳教
       芮哈特夫婦在魯沙爾開設診所,實行義診,很快就博得了當地人的好感,來求醫的人越來越多,剛開始就醫的人多為漢人,後來也開始有藏族人甚至貢本寺院的僧人。在診所開辦後不久,芮哈特夫人通過觀察,認為當時的藏族人並沒有醫藥的觀念,也沒有醫藥的方法。在夫婦二人看來,藏族人治病的方法粗暴而可怕。譬如病人頭痛,則會用污穢的膏藥貼在病人的頭部;若是病人有風濕病,便用燒紅的大鐵針刺在病人的痛處;病人要是牙痛的話,就用繩拴住他那顆痛的牙齒,然後用力拔去,在拔牙時,常常有把牙床也一起拔掉的事發生。但治療方法中也有不採用這些粗暴方法的,而是用紙畫一道符,讓病人帶在身上,若是沒有什麼效果,則再更換一道符。若到萬不得已時,則採用另外一種方法,那就是把他們平日里所尊敬的喇嘛的骨頭研碎,吞服,若是還沒有效果,則認為這個人是應死之人,只能等死。當時這一地區普通的病症有白喉症、風濕病、胃病以及各種皮膚病與眼病等。芮哈特夫婦在診病之外,也盡力做傳教的工作。他們採用談話的形式,根據聖經作私人談話,或者向他們講述聖經中關於基督的故事,他們認為這種方法比專門講道更加容易讓人接受。
 
誤學蒙藏混合文 開口藏族都不懂
       芮哈特夫婦來魯沙爾的主要目的是向藏族人宣傳基督教,芮哈特先生雖然漢語流利,但他不懂藏文和藏語,無法與藏族人直接接觸,所以他們決定學習藏語。他們打算在當地尋找一個藏語老師,但藏族人中,除僧人外,大多都目不識丁,而且當時僧人們把芮哈特等人視為“洋鬼”,絕對不允許向他們教授藏文,所以聘請老師一事在當時是非常困難的。最後,一名小僧人伊西尼瑪(Ishinima)願意充當他們的藏語老師,但要求他們嚴守秘密,因為若是寺院裡的人知道了,他就要受到懲罰。伊西尼瑪雖然識藏文,但他對藏文的解釋卻老是解釋不清楚。他教授藏文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寫出漢文,他幫他們譯成藏文,然後再教給他們讀法。芮哈特夫婦學習藏文非常用功,還時常找機會嘗試與當地藏族人進行交流,練習所學到的藏語,但藏族人卻無法理解他們所說的話。後來他們才發現,原來伊西尼瑪給他們教的並不是地道的藏文,而是一種蒙古與西藏的混合文,這種混合文,藏族人和蒙古人都不能理解。在芮哈特夫婦二人看來,這是伊西尼瑪的不可靠與不忠實,也可以看出藏族人為防止西方人學習藏文所設的阻撓。

貢本(塔爾寺)舊照

參觀貢本的僧捨 聽庫庫淖爾動人故事
       伊西尼瑪與芮哈特夫婦認識不久,便邀請他們去參觀他在貢本的住處。芮哈特夫婦經過了一條狹長的山谷,這條山谷把貢本分為兩個部分。他們沿著山谷走,再經過一條小巷子後,便到達了寺院的外殿,這個殿建造得莊嚴美麗,是貢本寺院中最好的建築物之一。院子圍有紅色圍牆,院中有花園,當時正值黃罌粟花盛開的時節。伊西尼瑪在貢本的住所是一個小房子,房子的門上掛著布簾,門兩邊掛著破舊的紅燈籠一對。屋子里還有裡間,大部分空間都被一張炕所佔據,炕上有一個小炕桌,桌上擺有瓷盤和木盤,盛放有油炸食物。牆上掛有唐卡,但很破舊。伊西尼瑪的私室陳設很簡陋,只有一些用具與一尊佛像,還有一盞酥油燈,室內的光線和空氣流通都不太好。從伊西尼瑪的住處出來後,他們便去參觀了寺院的建築,當時正好是貢本曼巴扎倉赤巴就職的典禮,於是他們便到廣場去看就職典禮。曼巴佛爺在貢本佔有很重要的地位。
       “寺院的牆上懸掛著各種各樣的字畫,院子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桌,與美國常見的野餐桌很相似。桌子上陳列著裝飾精美的盤子和盛有糌粑、大米、麵粉、麵包、油和其他東西的曼扎。這些東西都是用來供奉新藥神的。院子里團聚著大量的觀眾,大家都急切地等待著瞻仰新藥神。忽然,有五十位喇嘛進入院子,他們身穿紅色和黃色的僧衣,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個鈴。當他們在石階上坐下後,曼巴佛爺,也就是藥師佛走了出來,坐在居中的用黃布作帷的木椅上。他頭戴一頂高高的,繡工精美的帽子,身上穿著一件華麗的長袍。儀式在一陣震耳欲聾的鈴聲後正式開始,喇嘛們爭先恐後地用他們手裡的樂器製造出各種聲響。一陣喃喃誦經後,緊跟著一段音樂。很快,曼巴佛爺(Mamba Fuyeh)面前的那個大盆中燃起了熊熊烈火,騰起一陣煙霧。在一個指示後,一些喇嘛站起來,每個人拿起一部分桌上放著的美食,投入大火中,作為對曼巴佛爺的敬獻。”

       伊西尼瑪是一個身體中等,面容和善的人,他的舉止與藏族人不同,反而與蒙古人相似,但他的父母都是藏族人。他是貢本的一個小僧人,地位不高,但他的口才很好,腦中里有很多關於庫庫淖爾的故事。正是他那些動人的故事,促使芮哈特夫婦進行了一次庫庫淖爾之旅。但他們在途中遇到土匪,只得半路返回魯沙爾。當時他們還在為遭遇土匪這件事而沮喪,但當他們回到魯沙爾城後,才知道幸好這次旅行夭折,他們才得以趕得及回到魯沙爾,當時魯沙爾城內都被回民起事弄得人心惶惶。

文/朱華玉 圖/資料圖片

原文刊登在《西藏旅遊》2014年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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