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的山世界
發現阿裡薩讓大峽穀
 
文/攝 稅曉潔  編輯 邊珂
 


當我們穿越青藏高原尋找恒河源頭時,竟然有緣一頭紮進西喜馬拉雅薩讓大峽穀的奇風異景。

      按地圖上的標示,位於喜馬拉雅山西段的恒河源,就應在劄達縣薩讓鄉境內。薩讓鄉距離紮達縣城170公里,一路上盤山的道路奇險無比。峭壁上的300多道險彎不容我們喘息,路面濕滑又粘。但是這一路上,我們仿佛置身於一座宏偉的地質博物館,離開象泉河谷旁的縣城,先是平緩的高原面、接著就是連綿不斷的深川巨壑,大約是海拔高的緣故,大自然在這裡以裸露的姿態默然佇立,很多擠壓、切割、斷層、侵蝕的痕跡,感覺上就像剛剛發生過,讓人眼花繚亂。要是沒有公路畫出的細線,一切都仿佛置身史前世界。
       終於上了雪線,終於在雪山的另一面,當夕陽西下,一個巨大的金黃峽穀出現了,而薩讓鄉的村落,就像一塊綠色的碧玉掛在對面峽穀半山腰上,黃昏時分顯得格外溫暖。
       薩讓,是山的世界,坦然的山的世界,赤條條的山的世界。一切都沒有遮掩,初看雜亂,細觀則有序。這是青藏高原上最年輕的一塊陸地。在高原北部的昆侖山、可哥西裡山兩億年前隆出古青藏海的時候,這裡應該還是一片海底世界。直到兩三千萬年前,這裡才最後終結了西藏地區古海的歷史。在薩讓峽穀底部,我們撿到的一些酷似海螺的化石,當為古喜馬拉雅海時代的遺物。
       令我們感到神奇的是,這些化石埋藏在一片黑土裡,而那些黑土看起來就像剛剛燃燒過的灰燼。旁邊的一座山尖,恰似一座火山口。根本不用任何想像力,眼前的場景令我們想像仿佛就是在昨天,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巨大的火山爆發。
        “薩讓”名字的來歷有多種說法,其中有一種說法意思是巨石溝,此言不虛。接近薩讓,石頭越來越大,甚至有的整座山感覺就是一塊巨石。大自然的神奇每每超出了我們的想像。
       薩讓鄉就是在谷地中聚攏的幾十戶人家,山泉嘩嘩繞村而過,流進田野。近看平平展展,遠看卻是梯田。薩讓鄉黨委書記王新雄對我們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某某地森林巨木成片,某某地異獸珍禽成群,如數家珍,和我們眼中單調的大山相去甚遠。話音未落,他竟然端出一盤紅蘋果,並告訴我們這就是本地出產的。在西藏西極的阿裡,能吃到當地的蘋果,比陷入美景更讓人驚訝。
       更令人稱絕的是,當一位村人頭上高高的漢朝髮髻引起我們的好奇時,王新雄又語出驚人:他們就是古格後裔。原來在薩讓居民的傳說中,他們就是400年前拉達克人進攻古格王國後,被追趕僥倖逃脫,並定居下來的古格人後裔。現在,這裡還有不少古戰場的遺跡。換別人說這話,我們沒准會以為是演義,而這位王先生所言,卻並非沒有來由。作鄉裡的書記之前,王新雄是看守古格遺址的文化官員,和古格廝守了多年,是第一線的研究者。他還指點著說,我們屋後一座殘破的老房子牆上,就留有古格風格的壁畫。
       現在的薩讓鄉,人口不足700人,半農半牧,每年只有夏季短短幾個月能和外界聯繫,其餘時間與世隔絕。外出只有連通縣城的一條土石路,而且經常被泥石流沖毀,11月至次年5月還被大雪封山,人員、物資均無法進出。有一年,在尚未開山的季節,一個孕婦難產,王新雄愣是帶著一幫人歷盡艱險把孕婦送到了縣城。故事聽起來有點平淡無奇,也只有走過那段路的人,才會真正理解其中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