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土豆
土林上空的雲，有如深邃的时空虫洞。（摄影/十一郎）
在電影《星球大戰》中，喬治·盧卡斯為人們營造了異星球的奇幻空間，飛行器沿著大峽谷谷地高速飛行，峽谷兩邊的壯麗山景，讓不少影迷為之驚歎。在我們的地球上，也有這樣一個角落，存在著比電影的特效效果還要科幻的土林谷地，那就是位於西藏阿裏地區紮達縣的土林地貌景觀。
異想星球般的土林
紮達，藏語的意思是“下游有草的地方”，這裏不僅有千年神秘的古格王朝，還有世界上分佈面積最大，最典型的新近系地層風化形成的土林。由於地處邊遠以及交通不便利，這裏幾乎仍處於旅遊開發的處女地，只有那些長途跋涉的自駕車隊，以及西藏深度遊的探險者，才有幸目的紮達土林的壯觀和神奇。
早在前往土林之前，就聽聞土林傳說的種種。據同車的旅伴介紹，他們曾經在上世紀90年代的時候從紮達北上去新疆，結果半夜經過紮達，車子在土林中迷了路，一片漆黑中只能開著汽車的大燈往前走，貌似車輪子底下都是路。但是一車人轉了一夜，還是開回原地，最後只好在原地紮營，天一亮辨明瞭方向繼續往前趕，結果開了10分鐘不到就進入夜裏百覓不見的紮達縣城了，一車人釋懷，也從一個側面說明土林地貌的複雜。
我們的車隊是在黃昏後才到達土林，錯過了拍攝“日照金山”景象的最佳時機，但還是可以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見了土林壯觀的剪影，橫梗在車擋風玻璃前的那一大片如海一樣寬廣的，就是紮達土林國家地質公園保護區。車子是從土林形成的高原上，慢慢朝土林縱深開去，恍惚中有一點飛天老爺車在紐約摩天大樓穿行迴旋的感覺，只是車子連續下坡刹車，280度急轉彎，人都有被甩出去的危機感，死死抓住車前座的把手，刹車片由於連續刹車發熱，車廂內一股橡膠燃燒的味道，驚險之極。車子開到土林的底部，就像是進入巨人王國，我們有如格列佛遊記裏小人兒，在巨人腳下穿行。
紮達東接普蘭縣，西抵喀什米爾，南隔喜馬拉雅山脈與印度交界，北靠阿依拉山與噶爾縣。紮達土林面積達2464km2，被規劃為西藏紮達土林國家地質公園，土林沿著象泉河兩岸展開，分佈有古格、紮達溝、托林以及茅刺溝等景區。
古格王朝遗址一角。（摄影/土豆）
在高原上看到這片壯觀的大地肌理的時候，不僅由得感慨大自然的造化，這是土林，也是土城，更是大自然的雕塑公園。形態各異的土林，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有的像叢林狀、有的是寶瓶式、有的如屋頂、有的已經被沖刷成殘簷斷壁，在這樣的“城市”穿行。走進土林，第一感覺是進入一個異想世界，可以清晰的看到土林如生長的植物一般，一層層的年輪疊加成厚重的土層，然後又因為雨水以及風刮等自然作用力，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的碎片。有些土林因為含有礦物質的成份，所以帶有顏色，這裏就像是大自然的彩色雕塑公園。
土林成因
土林形成土雕的摩天大廈，因為其獨特的地貌，初到者容易誤以為這裏曾經是古人的聚集點，這裏也確實曾經是高原人的定居點。最典型的要屬古格王朝，古格王朝依山而建，在土質的山上直接開鑿洞穴居住，冬暖夏涼。有些洞穴因為長期的煙薰火燎，黑色的煙霧直接在洞穴牆壁上形成一層厚厚的礦物質黑色晶體狀的保護層。但是土林表層是非常脆弱的，雨水的沖刷，和土層表面發生物理和化學反應，形成一層硬質的保護殼，地質學家稱這層保護殼為固結和半固結的層狀砂岩，但如果參觀者用手摳去這層保護殼，就會對古格建築造成最直接的損害。
站在古格的頂部遙望遠方，最直觀的感受，這片“黃土高原”的壯麗，背景是阿里海一般的藍天，深邃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以及阿裏難以用言語描述的雲，如絲般飄渺，又如奶油般可塑，配合遠景的土林高原，雲朵有如為大地母親供奉的酥油花。
據地質專家考證，一百多萬年前，紮達到普蘭的這一大片區域，是一個方圓500多公里的大湖。這裏曾經是大湖的湖底，所以土林地貌在地質學上稱為“湖相沉積”。紮達是世界上分佈最廣面積最大的新近系土林，具有20多種地貌。驅車前往紮達縣城，以及從紮達縣城前往古格王朝，一路上都可以觀賞典型的土林景觀，土林分佈在紮達盆地內，最典型的是象泉河兩岸以托林鎮為中心分佈的大片土林。東西長240km，南北寬37-55km，托林一帶最大寬度為60-70km，海拔3750-4450m，土林總面積約為2464km2。
俯视古格王宫下边的谷地。（摄影/土豆）
為什麼土林會形成這樣豐富的造型？除了自然界風力和雨水侵蝕作用，土林本身的構成也有影響。地質學家將土林分為托林組和香孜組，托林組海拔4600-4250m，以含礫卵石土為主，主要形成溝壑陡峭、錯落，豎溝發育的土林；香孜組以粉砂質地的粘土為主，分佈在海拔較低的位置。
其實西藏紮達土林並不是全國唯一著名的土林，只是因為其地理位置難以到達，所以增添了神秘感。其他更為人所熟知的土林景觀，有山西大同，雲南的景東、元謀，四川西昌的黃聯，甘肅的天水，以及張掖南台等地。但上述這些土林，和紮達土林的面積比起來相去甚遠。
進入劄達縣有兩條途徑，第一是通過新疆的葉城，沿著219國道，經日土縣、噶爾縣後，進入紮達縣境內；第二是從拉薩走318國道，在拉孜轉219國道，北上紮達。現在從拉薩到阿裏的南線已經全面硬化，鋪上了柏油路，但由於路途實在遙遠，從拉薩到紮達至少需要2天的時間。但古格王朝和土林的魅力，仍舊吸引著大批遊客不遠千里來觀景。
早晨和黃昏的時候是拍攝土林的最佳時間，早晨和傍晚的光線變化會給土林帶來夢幻一般的效果，隨著光線的改變，土林會出現強烈的剪影效果，並給灰褐色的土林披上一層霞光。整個土林高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舞臺，光與影的變化就是正在上演的舞臺劇，光線稍縱即逝，特別是在古格王朝前面的坡地拍攝古格日出，這種效果更加明顯。
古格王朝依土林山坡而建，人文建築和地理環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山腳下望去，很難分辨出哪里是山，哪里是人類建築，渾然一體的山城，讓人感慨古格王朝的雄偉。在王朝全盛時期，這裏駐紮了十萬人馬，在面對偉岸的古格王朝的時候，頓時覺得這樣的說法一點也不為過，高聳入雲天的王朝宮殿，站在殿堂的頂端遙望周邊的土林高原，頗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豪邁之情。
但最後一代古格王可沒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他作為敵軍的囚徒困獸，被圍困在古格宮殿裏，看著敵軍每天奴役自己的百姓，妄圖修建一座跟古格王朝一樣高聳如雲天的通天塔，再從塔上修建一座橋樑連接古堡，以此攻陷王宮。這個戰術從心理戰略的意義大於實際的戰術效果，古格王鬱鬱而終，敵軍最後也從內部攻陷了城堡，並進行殘忍屠城。國王的妃子被敵軍從王宮的頂端拋下河谷，入侵的將領認為妃子穿著傳統的孔雀服被拋下的樣子，真如一只美麗的孔雀飛過般好看，於是下令將妃子們一個接著一個從城堡頂端拋下。
曾經威震阿裏三圍的古格王朝，從歷史的帷幕退下之後，留下的只有這和土林融為一體的古堡，還在講述“雪山圍繞的普蘭”、“土林圍繞的紮達”和“湖泊圍繞的日土”神秘千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