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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朗要投資建設國際旅遊小鎮的消息,在2011年底的一天,突然出現在《西藏日報》上。

這個消息並未引起多大轟動,然而對於魯朗而言,卻意味著一種新的開始。當原始的林海遇見國際旅遊小鎮,將會發生什麼?

魯朗的村民熱烈談論這個消息,展望種種可能和他們全新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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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魯朗鎮

撰文/馮帥 杜冬 彭麗 陳星

 

說到魯朗小鎮,實際在指向三個概念。

 

一個是老魯朗小鎮。其實這個小鎮並不老,1998年建立,隨即成為318國道上的重要驛站,滿街的魯朗石鍋雞是其重要特色。隨著魯朗國際旅遊小鎮的建設立項,老魯朗小鎮也於2012年逐步拆除,存在時間只有14年。

 

一個是規劃中的魯朗國際旅遊小鎮,將建立在老魯朗原址之上。按照規劃,這將是一個和魯朗自然風光以及人文風情完美結合,甚至建築物的外形都符合魯朗天際線的國際旅遊目的地。

 

這兩個小鎮彼此重疊,還有一個魯朗小鎮,它的存在時間可能只有3年,就是目前魯朗鎮的臨時所在地。這裏距離老魯朗小鎮廢墟以西約3公里。車輛從色季拉山的雲霧中飛馳而下,公路一側出現規模可觀的一大排簡易房,其鋼板外牆上魯朗國際旅遊小鎮的系列效果圖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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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圖 魯朗的村落就位於森林的環抱之中。(攝影/盧海林)

上圖 舊鎮的廢墟旁只有最後一輛挖掘機,它幾乎是整個小鎮舊址上最高也最鮮明的一個物體。(攝影/馮帥)

 

舊鎮

 

一片灰白的大地。就是以前的魯朗鎮。紮西崗村主任尼瑪次仁喜氣洋洋地介紹。小鎮的幹道不長,大約500米,除了個別建築,都已經拆遷完畢,只剩滿地的碎磚石和歸攏於一處的鋼筋。

 

這裏以前是小學,小學旁邊是政府,哦,那裏是林場。尼瑪次仁指著窗外毫無區別的一片片廢墟說。在魯朗林場的舊跡附近,還停著一輛最後的挖掘機。和所有的挖掘機一樣,它沉重的履帶下有一灘機油。有意思的是,它幾乎是整個小鎮舊址上最高也最鮮明的一個物體。負責拆除的孟老闆好奇地走過來,這個身材高大的安徽人也即將撤離,他在這裏過得有些無聊。入冬前,舊魯朗小鎮的拆除已經全面完成。

 

還有些男女工人,住在鎮上唯一一棟沒拆除的小飯店裏,全鎮只有兩棟建築沒拆除,除了這棟臨時的工人住房外,還有一棟中國電信的營業廳,因為裏面有基站設備,預備等新小鎮建設時,直接移過去。

 

林場的廢墟,佔據了相當大的面積。其實森林並不遙遠,舊鎮就在森林的包圍中,不管向哪個方向望去,都是幽深的樹林。1911年,在清軍軍官陳渠珍筆下,魯朗一帶是長林豐草,亂石塞途。如今從318國道翻越色季拉山,或是從德木拉山口翻越,眼前的魯朗都是雪峰下浩瀚的林海,碧綠得發藍,魯朗鎮和幾個村莊所在的河谷平原,仿佛是森林怒浪中的幾片浮萍。

 

魯朗最初的城鎮,和伐木業密切相關。對於當時的生活,66歲的老藏醫阿多記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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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青海來的藏醫桑紮帶著妻子和9歲的孩子阿多從故鄉青海一路朝聖到拉薩,途徑魯朗,讚歎這片神仙居住的地方的森林;由拉薩返回時便有了決心:一定要在這裏定居。就這樣,魯朗五寨裏的東巴才村成為了阿多的第二故鄉。當年的魯朗還未進行民主改革,魯朗人往來于林海之間。

一番回想,阿多57年的移民生活,脈絡清晰,如數家珍。

 

當時這裏並無小鎮,只是散落著幾個村莊。鄉政府駐地在東久,也就是當年陳渠珍和鐘穎大本營所在的東久溝內,在如今魯朗小鎮以東29公里。

 

那時的老鎮不過是一片林場,僅有兩家商店和三家中餐館,房子都是就地取材的木板房;商店賣的東西也不多:一包飛馬煙是3元,一雙解放牌膠鞋賣6元,還有少量散賣的白酒——兩塊錢可買一斤,三四個人吃飯,也就30元錢左右。

 

1964年,阿多接過父親的藏醫手藝,接任手東巴才村的村醫工作;1977年,他在人民公社做過醫生,逐漸成為魯朗著名的藏醫。

 

那時的魯朗還沒有通公路,從鎮上到其他村子的路全是人與馬走出來的土道,許多時候,阿多騎著馬,奔走山嶺之上,在魯朗各地為百姓治病。路遠地艱,看完病,阿多就在村民家裏和大家一起吃酥油、糌粑,想要嘴巴裏有點味道就沾點當地的辣椒醬。那時最富的村民家也只有三十四頭牛。森林中的黃昏幽暗,早期甚至是不通電的,有人將松油弄碎了引燃照明,以前點不起蠟燭,當時誰家點這個就是件很稀奇的事,條件好的用清油,藏曆初一和初十五用酥油。

 

當阿多的馬蹄聲迴響在森林中時,魯朗廣闊如海的森林也展現在甘肅少年魏萬禎的眼前。

 

我的父親是1959年進藏的解放軍,1979年我剛高中畢業父親便去世了,接到父親單位上的通知可以接替他到西藏工作。背著行囊的稚氣少年魏萬禎從甘肅老家出發,邊走邊攔車,在青藏公路上忍饑挨餓地走到了當時的西藏運輸中轉站柳原。沒有客車,幸運的是,在西藏運輸站搭到一輛東北司機的油罐車,一路上與司機聊天,歷經13天終於到拉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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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魯朗林場的伐木工人(圖片來源/1975年《民族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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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老人和他的孫子(攝影/王靜靜)

 

輾轉從拉薩到達魯朗,看到藏東南浩瀚林海而激動萬分的魏萬禎被安排做伐木工。每次出工都是走顛簸的搓板路,肩膀被木頭壓得紫青,一回到住處啃著冷硬的饅頭充饑。辛苦的工作和不盡人意的生活讓年輕的小夥子經常夜裏痛哭,也理解了父親在藏的艱辛。

 

現在318國道上的109道班是以前老的林場,那時的森林很茂密,三人合抱不過來的大樹隨處可見。魏萬禎說。在109道班伐木四年後魏萬禎因接到上級命令,來到了位於紮西崗村的上方山林裏,有幾座伐木工人搭建的小木屋。

 

林芝的森林以高杉、冷杉、雲杉以及落葉松為主。百年以上的樹木不准采,直徑20公分以下的也不許採伐。直徑三四十公分至一米內允許一定的量砍伐,但是不能成片砍伐。距離魏萬禎幾十公里外的東久林場,採伐隊長的達瓦江村也在做同樣的工作。從把樹伐倒後根據要求鋸成3~4米長,扛到拖拉機上,拉到八一鎮加工。那時候東風牌、解放牌大卡車還很少。

 

工作強度有些大,每年規定的量是這麼多,誰提前完成工作就可以提前下班。管理著東久林場裏130多人的達瓦江村說。上山的時候要自己帶午飯,下午六點才能下山。

 

伐木工人大多來自內地的漢族年輕人。當時唯一的娛樂就是每週看兩次電影,林場會有專車把伐木工人統一接過去,看完再送回來。魏萬禎回憶道,我只要有電影就不會錯過,多數是戰爭片,百看不厭。

 

如今,從老東久橋順河往溝裏拐兩公里,依然能看到裝載著砍伐整齊木頭的軍綠色大卡車陸續從溝裏行駛出來。

 

這就是旅遊業興起前魯朗的生活。

 

1998年,鄉政府從東久搬遷到現今的魯朗老鎮,並於2000年改名魯朗:神仙居住的地方。

 

一年後,魯朗的第一家石鍋雞飯店開張了,標誌石鍋雞時代的來臨。零散的遊客開始遊蕩在魯朗的森林和曠野中,這時魯朗還沒有家庭旅館,有些徒步和騎自行車的驢友就在魯朗的村民家打地鋪。

 

2005年,紮西崗第一家家庭旅館正式開始營業,有四張床位。

 

2006年,紮西崗山上的林場遷移到了現在的東久溝裏,紮西崗的經濟轉為旅遊為主。

 

同年,魯朗通了柏油公路,魯朗加速改變。

翠花在給我們做石鍋雞。(攝影/馮帥)

026石鍋雞

 

我們離開廢墟,向色季拉山方向前進,如今魯朗臨時小鎮就在那裏。

 

一陣風吹過,秋雨將要落下,一棟棟整齊的鐵皮房白晃晃地亮著。色季拉山的寒風直刺入骨,這裏不再有拉薩令人羡慕的烈日。火爐上擱著極大的不銹鋼鍋,裏面燉著數只藏雞,儘管如此,寒氣還是從鐵皮屋頂沉沉壓下,包裹著我們幾個人。

 

我們坐在翠花石鍋雞的餐館的炭火旁取暖。老闆馬翠花的身影在一旁忙碌,夜晚他們的住處一定更是寒冷。馬翠花和她的老公曹守明把餐館打理得井井有條,雖然是臨時搭建的鐵皮房,他們仍讓自己的這份在魯朗的事業,看起來是318國道旁接待遊客最熱門的餐廳之一,其中一個不得不面對的現實原因是,等待全新的魯朗小鎮面世之前,他們也許將在此生活長達3年之久。

 

一切都是為了魯朗小鎮的重新改建。

 

是的,在今後的三四年內,這裏就將是魯朗鎮。老魯朗鎮如同一隻廢棄的蜂巢,當政府機構像蜂后一樣遷移到一片曠野中時,銀行、衛生所等機構和為數更加龐大的飯店如同工蜂一般緊密地跟隨著,落戶在這片曠野上,一個全新的、有些簡陋的蜂巢就此建立。

 

這個小鎮裏其實一應俱全,連銀行的取款機都有,還有賓館——也是在簡易房內,緊緊貼著臨時醫院——老闆娘坐在大堂裏,凍得實在坐不住,就跑到鄰居的麵館去烤火。全鎮的行政機構不過是幾排平房,所有的人擠在一處辦公,鎮長和書記也凍得經常到值班室裏坐一會,這裏房間小,人多,又有電爐,煙霧繚繞中居然有一份愜意的溫暖。各村村長也時常出現在這裏,不過辦公室的局促和寒冷,比起村長家中的熊熊火爐,實在是差太遠了。

 

不妨有些誇張地說,魯朗小鎮是石鍋雞煮出來的。

 

石鍋雞出現之前的魯朗,只有幾個行政機關、醫院和小學,空空落落。對魯朗鎮而言,有一位叫何代雲的普通重慶人,扮演了仿佛《聖經》中摩西一般的角色。這個做砂鍋豆腐的重慶人先是開始關注墨脫石鍋,有一天,他鬼使神差地將一隻藏雞放進了石鍋裏……

魯朗小鎮從此走進了石鍋雞的時代。

 

幾年之後,老魯朗全鎮的國道兩側,擠滿了大玻璃門的石鍋雞飯店,內地來的商家不斷抵達。整個黃昏,小鎮都淹沒在一片雞肉和手掌參的誘人香味裏。然而石鍋雞價格不菲,一鍋已經在三四百元,騎行過這裏的年輕人只有強咽口水,快速通過。

 

如今石鍋雞的發明已經成為了魯朗獨有的現代神話。遊客誤以為這是魯朗自古以來就有的藏族美食;而在製作石鍋雞的各家飯店裏,還能聽到關於石鍋雞起源的不同版本的故事:

 

有人說,石鍋雞的發明人最初製作的石鍋雞無人問津,好幾年時間都很不得志,最後不得已將配方給了一個同行,離開魯朗,從此再無音訊。而這位同行,則憑藉石鍋雞一炮打紅。說到這時,講故事的土特產小店主感歎道:命啊,這都是命!

 

其實每家做的石鍋雞味道都不一樣,客人覺得我們家的味道好,所以口碑不錯的。翠花問我們,你們想嘗一下麼?我給你們斬只藏雞吃,藏雞味道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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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緊緊團結在曹守明的兩邊,在自家簡易、匆忙的廚房里合影。(攝影/馮帥)

 

一隻凍硬的小雞從冰櫃裏翻出來,乾瘦帶著層薄冰。翠花徒手拿著洗淨後的雞放在火上茲茲地烤上一會兒,清脆的斬雞聲響了起來。翠花給我們在水盆裏挑選新鮮的食材——手掌參、天麻、木耳,還有松茸等,水波在陽光下晃動,此時的陽光和這冰水一樣的冷。這些燉石鍋雞的特殊的藥材,就來自于魯朗的密林中。每天都有人背著滿筐的藥材,在這些石鍋店門前轉悠兜售。

 

整個廚房占地很大,卻顯出匆忙搬遷的痕跡,四處透風。地面堆積著小山般待洗的碗筷,一家人已經在盡力收拾了。翠花的女兒和女婿則在另一頭忙碌著,這也許是此刻這個小鎮最真實的生活寫照,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翠花的店裏若說有鎮店之寶,那就是幾口墨脫老石鍋,大小和形狀各異,整齊地擱在水泥臺上,油光滑潤,如同墨玉。翠花舉起一口沉重的、黑得油亮的石鍋,指給我們看一處裂縫:這石鍋是墨脫的,老的,1400元買來的。你看已經開裂了,但是不漏水,好得很!

 

翠花在鍋裏放上一大勺雞油,足足有小半鍋,頓時火光沖天。翠花的臉上開始出現紅色,紫色的羽絨服在火光中十分搶眼。

 

我們邀請翠花一家人過來合影,翠花被四周零亂的鍋碗瓢勺、手掌參和木耳緊緊圍在中間,她為難地說:還是到客廳去拍吧,這裏太亂了。然而我們堅持就在廚房拍攝。於是一家人緊緊地站在石鍋雞前——紅格子圍裙的女兒最先羞澀地站過來,女婿一直說著:我沒時間,我沒時間,然而他還是擦幹了手上的水,靠了過來。最後來的是曹守明,不知何時他已經出現在正中間,濃眉大眼,頭髮根根直立,擺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勢。

 

全家人就這樣團結在曹守明周圍。快門一聲脆響,我們拍下了這一切零亂。

 

離開飯店,40米開外就是臨時小鎮的機關食堂。晚餐遲到的楊鎮長和我們一同分享了最後一盤冰冷的炸花生米。冷杉林已經送走魯朗的夕陽,夜色沉沉壓在魯朗臨時小鎮的上空。

 

這裏將很快迎來第一個冬天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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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小鎮

 

這個還沒有面世魯朗國際化小鎮,是按照國際高端旅遊標準來設計的,它位於現在魯朗小鎮的廢墟上,318國道穿鎮而過。它分為小鎮自己的行政和生活區、遊客服務中心、五星級酒店、商業和餐飲區域。還包括一系列娛樂設施和博物館等文化設施。按照目前的規劃有一個面積可觀的湖泊和人工島。

根據要求,小鎮的設計將會體現出聖潔、寧靜的魯朗風情,並與周邊的森林渾然一體。甚至建築的天際線都要符合魯朗的山脈起伏。

五星級酒店也必須用工布式斜屋頂

——專訪魯朗國際旅遊小鎮總設計師陳可石

 

陳可石教授認為,Leisure Guest公司的方案體現了美國小鎮的設計風格,對藏族的傳統,藏族的空間佈局沒有深入的研究,更多是使用了藏族建築的符號。

在進行設計之前,陳可石教授的設計團隊在西藏各地廣泛考察了各種類型的藏式建築。相比較藏文化積澱深厚的拉薩和日喀則等地,團隊發現魯朗地區的文化相對粗樸原始,在建築設計中,團隊有意充分體現藏民族多樣的建築元素,將魯朗打造成一個藏族文化藝術的博物館。

陳可石教授強調了西藏建築藝術中光和色彩的重要地位,還特別指出藏式建築在空間上很大的自由度,例如在傳統藏地老城區中,每棟民居的走向、幾何佈局都各不相同。

因此在魯朗小鎮設計中,建築設計並非整齊劃一,而是擁有自己的個性,因此陳教授的設計還曾被人批評不整齊,不懂行。除了強調使用木板材料,哪怕是五星級酒店,都要鋪設魯朗傳統的木質斜屋頂之外,陳教授還否決了在屋頂鋪設太陽能板的提議,因為表面看這很先進,很綠色,但卻破壞了旅遊小鎮的感覺。

然而作為設計師,不可能完全照搬傳統魯朗建築。陳教授解釋道,傳統的魯朗村落,美就美在其建築的外形和功能類似、形態完整、風格統一,和森林非常的和諧。然而一個國際旅遊小鎮需要提供多元化的功能,如果功能太單一,對遊客沒有吸引力;而如果風格太多,雖然可能每個建築都很出彩,然而整體風格就成了雜燴。如何在盡可能保持魯朗風格的同時提供現代小鎮多樣的功能,是一大挑戰。

此外,細化到如何將功能和傳統魯朗建築的外形結合,也是一大挑戰,例如魯朗地方沒有經商的傳統,而小鎮規劃中有商業建築,如何將其與工布傳統建築藝術相結合,是需要狠下功夫的。

陳可石教授認為,無需多度擔心小鎮建成之後的,會導致魯朗過度商業化。首先魯朗小鎮的定位和規劃非常清晰:高端旅遊,在此基礎上讀小鎮的風格進行總體控制,沒有摻雜亂七八糟的東西,佈局明確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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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可石北京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大學城市規劃與設計學院副院長,北京大學中國城市設計研究中心主任。曾主持完成杭州、昆明、太原、西安、成都、大理和都江堰等歷史文化名域的概念規劃和城市設計,同時也是汶川新城水磨鎮的總設計師。


 

魯朗為何要新建國際化旅遊小鎮

——專訪林芝縣委書記、援藏幹部蔡家華

 

《西藏人文地理》:魯朗國際化旅遊小鎮的想法是何時由何人提出,為什麼選擇魯朗?

蔡家華(以下簡稱蔡):這個構想是由我和我的同事們最先提出的。20107月我援藏到林芝縣之後,走訪了43鄉走訪瞭解情況。這時期各省援藏力度加大了,變成地方GDP的千分之一,意味著援藏可以做大事情了。

我們第一次來到魯朗時,就被魯朗的景觀所震撼;而魯朗又處在一個景觀的十字路口上,北到巴松錯,西到八一鎮,東到波密的冰川,南到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可以說,全在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內。魯朗的旅遊業檔次太低,是生產隊的水準。

我們越研究,越覺得有信心,開始了對魯朗國際旅遊小鎮的規劃,這個調子又高又低,高是國際化,低是小鎮。

 

《西藏人文地理》:魯朗小鎮的設計要求是什麼?

蔡:魯朗小鎮的規劃要求是體現自然和生態;體現西藏民族文化特色;體現聖潔和寧靜;體現現代和時尚。要建成建築藝術的博物館和高原自然生態的博物館。用主管援藏的廣東省朱小丹副省長的話說:每一棟建築的天際線都和山脊融為一體。

2012710日,概念性規劃得到了確定,原則通過,目前正處於送審和研討階段。

 

《西藏人文地理》:對於魯朗小鎮未來的定位,縣裏有什麼樣的思路?旅遊小鎮會不會影響家庭旅館的?

蔡:我們認為各個村的產業應當有所區別和有所側重。例如家庭旅館,不要每個村都開,避免同質競爭。例如羅布村,靠近紮西崗旅遊村,我們建議它主要為高端遊客做服務,例如牽馬,提供山地自行車服務等;東巴才村在魯朗花海牧場旅遊區內,比較適合為登山,滑雪等高山旅遊做服務。

旅遊小鎮的五星級國際頂級賓館主要面向高端旅遊客戶和會議客戶,一般的遊客還是希望住在紮西崗體驗民俗生活,這是相輔相成,互相補充的,不是搶家庭旅店的生意。

 

《西藏人文地理》:有人擔心魯朗小鎮的未來會像麗江的大研古鎮一樣,成為喧鬧的旅遊集市,失去了原有的寧靜;客人數量的增加,會不會影響甚至破壞魯朗獨特的景觀?

蔡:魯朗小鎮的未來不可能成為大研,因為魯朗特有的聖潔寧靜的特色,將以接納高端遊客為主,遊客的檔次越高,消費能力也就越高。魯朗小鎮的客流量將會有限制,例如總量在一萬人,甚至更少,30005000人。我們所重視的不是遊客的絕對數量,過多的遊客也將是魯朗的自然環境所不能承載的。

遊客會不會對環境造成一定的壓力?是可能的。不過正如我剛才所說的,魯朗的旅遊業將以高端遊客為主,在數量上有限制,而且在管理跟上和遊客的環境意識不斷提升的情況下,我們認為不會對魯朗的景觀有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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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華

林芝縣縣委書記,林芝縣第六批廣東援藏工作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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