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到鲁沙尔 十三箱行李引轰动
芮哈特曾于1892年时,横跨中国内陆,到达鲁沙尔,在贡本寺院旁边寄居了十个多月。他与当地的僧俗民众相处甚善,当地的僧人还友善地把他称为“西方白喇嘛”(White Lama From the West)。从法国嘉布遣使会士古伯察和秦噶哔穿越鞑靼地区和汉地,最终进入了藏区禁地的经验来看,芮哈特相信“汉藏交界地区的排外活动,必然比西北内陆各地以及卫藏地区的排外活动弱”。于是,他便于1894年秋,携带妻子与助手,沿着上次的旅行路线,从美国抵达上海。他们在上海定制了一套汉服,还购买了许多旅行用品。因为当时西北地区常发生回民起事,交通和补给随时都可能断绝,所以他们准备了大量装备。这次的行李共有十三大箱,包括一些衣物、厨房用具、家庭日用器具、医疗器械设备、药物、照相机、缝纫机、手枪和书籍文具等,他们还有一辆钢丝车,中国油灯一盏,这辆钢丝车运到鲁沙尔时,在当地引起了不少的轰动。芮哈特夫妇等人从上海乘轮船沿长江而上抵达汉口。再从汉口改乘帆船溯汉水而上到达樊城,然后改走陆路,骑马经过西安,再过兰州与西宁抵达鲁沙尔。芮哈特抱着传播基督教教义的决心,打算在这片汉藏交界地带开辟传教事业,鲁沙尔是他理想中的居所。
一方面由于鲁沙尔距离贡本只有五分钟路程,再加之从地理方位上来看,鲁沙尔占据着数条要道的中枢位置,他向东可通内地,向北可至蒙古,向西可抵拉萨,这里交通便利,粮食供给方便。另一方面,鲁沙尔是一个多民族的汇聚地,这里有蒙古人、藏族人、汉人与穆斯林,在这里居住可以有机会与各种人打交道,还可以学习各种语言,因此他们决定在此定居。
当时的鲁沙尔只是一个小村庄,可以称为贡本寺院僧人们的凡界。他们在去鲁沙尔的路上,发现经过的很多村庄,都在1861年至1874年间的回民起事中被毁。当他们到达鲁沙尔时,当时的鲁沙尔只是一个小城镇,只有一条街道,街道两旁盖有平顶土房。当时这里的居民只有一千多人,主要为穆斯林、汉人,还有少数的藏族人和蒙古人,这些人不仅所说的语言不同,他们在外表上也有明显的区别。
“蒙古人面部宽而平,容貌极为自然健康,他们的头发剪得很短,披着长长的毛皮大衣,肩上斜挂着火绳枪,身后数步远的地方跟着他们的妻子。当他们行走在街上时,非常容易辨认。纯藏人,身穿羊皮大衣,腰上挂着刀,他们的刀标识了他的民族。汉人也非常容易被辨认出来,因为穆斯林们那鹰钩鼻、细长的面部和依稀的胡须很容易区别。”
各民族外貌的区别不仅表现在男子们的外貌上,妇女的区别也显而易见。藏族人妇女与汉人妇女不一样,藏族人妇女穿得鲜艳夺目,腰上系绿色或红色的腰带,脚上穿着皮靴,头发梳成若干小辫,用一条鲜艳的宽布条包裹,布条上面装饰有大量的银首饰和贝类,她们头上还戴着白皮帽,缀有红帽缨,两只耳朵上各戴一只大耳环,胸前还串有珠子;汉族妇女的装饰则极为简单,她们头上不戴帽,但常常在头发上擦胡麻油,小脚,身上穿青蓝色的衣服。
义诊博好感 谈话中传教
芮哈特夫妇在鲁沙尔开设诊所,实行义诊,很快就博得了当地人的好感,来求医的人越来越多,刚开始就医的人多为汉人,后来也开始有藏族人甚至贡本寺院的僧人。在诊所开办后不久,芮哈特夫人通过观察,认为当时的藏族人并没有医药的观念,也没有医药的方法。在夫妇二人看来,藏族人治病的方法粗暴而可怕。譬如病人头痛,则会用污秽的膏药贴在病人的头部;若是病人有风湿病,便用烧红的大铁针刺在病人的痛处;病人要是牙痛的话,就用绳拴住他那颗痛的牙齿,然后用力拔去,在拔牙时,常常有把牙床也一起拔掉的事发生。但治疗方法中也有不采用这些粗暴方法的,而是用纸画一道符,让病人带在身上,若是没有什么效果,则再更换一道符。若到万不得已时,则采用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把他们平日里所尊敬的喇嘛的骨头研碎,吞服,若是还没有效果,则认为这个人是应死之人,只能等死。当时这一地区普通的病症有白喉症、风湿病、胃病以及各种皮肤病与眼病等。芮哈特夫妇在诊病之外,也尽力做传教的工作。他们采用谈话的形式,根据圣经作私人谈话,或者向他们讲述圣经中关于基督的故事,他们认为这种方法比专门讲道更加容易让人接受。
误学蒙藏混合文 开口藏族都不懂
芮哈特夫妇来鲁沙尔的主要目的是向藏族人宣传基督教,芮哈特先生虽然汉语流利,但他不懂藏文和藏语,无法与藏族人直接接触,所以他们决定学习藏语。他们打算在当地寻找一个藏语老师,但藏族人中,除僧人外,大多都目不识丁,而且当时僧人们把芮哈特等人视为“洋鬼”,绝对不允许向他们教授藏文,所以聘请老师一事在当时是非常困难的。最后,一名小僧人伊西尼玛(Ishinima)愿意充当他们的藏语老师,但要求他们严守秘密,因为若是寺院里的人知道了,他就要受到惩罚。伊西尼玛虽然识藏文,但他对藏文的解释却老是解释不清楚。他教授藏文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写出汉文,他帮他们译成藏文,然后再教给他们读法。芮哈特夫妇学习藏文非常用功,还时常找机会尝试与当地藏族人进行交流,练习所学到的藏语,但藏族人却无法理解他们所说的话。后来他们才发现,原来伊西尼玛给他们教的并不是地道的藏文,而是一种蒙古与西藏的混合文,这种混合文,藏族人和蒙古人都不能理解。在芮哈特夫妇二人看来,这是伊西尼玛的不可靠与不忠实,也可以看出藏族人为防止西方人学习藏文所设的阻挠。
参观贡本的僧舍 听库库淖尔动人故事
伊西尼玛与芮哈特夫妇认识不久,便邀请他们去参观他在贡本的住处。芮哈特夫妇经过了一条狭长的山谷,这条山谷把贡本分为两个部分。他们沿着山谷走,再经过一条小巷子后,便到达了寺院的外殿,这个殿建造得庄严美丽,是贡本寺院中最好的建筑物之一。院子围有红色围墙,院中有花园,当时正值黄罂粟花盛开的时节。伊西尼玛在贡本的住所是一个小房子,房子的门上挂着布帘,门两边挂着破旧的红灯笼一对。屋子里还有里间,大部分空间都被一张炕所占据,炕上有一个小炕桌,桌上摆有瓷盘和木盘,盛放有油炸食物。墙上挂有唐卡,但很破旧。伊西尼玛的私室陈设很简陋,只有一些用具与一尊佛像,还有一盏酥油灯,室内的光线和空气流通都不太好。从伊西尼玛的住处出来后,他们便去参观了寺院的建筑,当时正好是贡本曼巴扎仓赤巴就职的典礼,于是他们便到广场去看就职典礼。曼巴佛爷在贡本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寺院的墙上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字画,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与美国常见的野餐桌很相似。桌子上陈列着装饰精美的盘子和盛有糌粑、大米、面粉、面包、油和其他东西的曼扎。这些东西都是用来供奉新药神的。院子里团聚着大量的观众,大家都急切地等待着瞻仰新药神。忽然,有五十位喇嘛进入院子,他们身穿红色和黄色的僧衣,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铃。当他们在石阶上坐下后,曼巴佛爷,也就是药师佛走了出来,坐在居中的用黄布作帷的木椅上。他头戴一顶高高的,绣工精美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长袍。仪式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铃声后正式开始,喇嘛们争先恐后地用他们手里的乐器制造出各种声响。一阵喃喃诵经后,紧跟着一段音乐。很快,曼巴佛爷(Mamba Fuyeh)面前的那个大盆中燃起了熊熊烈火,腾起一阵烟雾。在一个指示后,一些喇嘛站起来,每个人拿起一部分桌上放着的美食,投入大火中,作为对曼巴佛爷的敬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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