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從來佳茗似佳人

一杯禪茶，物我兩忘

國道318，從浙江湖州市與長興縣穿過。浙江素有「七山一水二分田」之說，多丘陵緩坡，土壤為酸性紅黃壤。人都知江南煙雨，卻少有人知道它是亞熱帶季風氣候，冬季乾燥少雨，夏季高溫多雨。強烈的光照，適宜茶樹種植成長。唐時期，浙江的湖州成為當時茶葉市場主要集散地。到了宋代，浙江的茶市更為繁榮。《宋史·食貨志》記載宋徽宗時期在全國安置茶市40余所，而浙江佔了70%，約27所。茶葉的繁榮推動了浙江飲茶風俗及茶文化的發展。

中國傳統文化中，「茶禪一味」的禪茶文化獨具特色。意即泡茶時要以正念、正定的心境，集中精神才有好的色、香、味。而靜靜地喝茶的態度，也類似於坐禪修行法。

 

浙江多名寺，寺廟僧人，傍寺開墾茶園，自採自制，或自用或招待施主香客，是為佛茶，名流雅士喜與高僧吟詩品茗，留下頗多佳話。如杭州靈隱韜光寺，傳說唐長慶二年（公元822年），白居易任杭州刺史，他迷戀西子湖的香茶，以茶相邀名僧韜光禪師「命師相伴食，齋罷一甌茶」，韜光禪師則以詩答曰：「山僧野性好林泉，每向岩阿倚石眠……城市不能飛錫去，恐妨鶯囀翠樓前。」白居易遂親自上山與禪師品茗。今天，靈隱韜光寺里的烹茗井，相傳即為白居易與韜光烹茗之處。

還有杭州寶嚴院垂雲寺，出垂雲茶，形如「雀舌」。怡然送與東坡，東坡回禮以貢茶「大龍團」， 雲《怡然以垂雲新茶見餉，報以大龍團，仍戲作小詩》：「妙供來香積，珍烹具大官。揀芽分雀舌，賜茗出龍團。曉日雲庵暖，春風浴殿寒。聊將試道眼，莫作兩般看。」”

今天要說的是徑山，徑山茶。徑山，主峰坐落於浙江餘杭境內，為天目山延伸之東北峰，因山通天目而得名。山上有寺，創建於唐天寶年間，南宋時香火鼎盛，是江南五大禪院之首。《餘杭縣誌》記載：「唐天寶元年（742年）徑山寺法欽嘗手植茶樹數株，採以供佛，逾年蔓延山谷，其味鮮芳，特異他產，今徑山茶是也。」”

 

從杭州到徑山，約60公里。至徑山腳下，沿古道上山，兩邊修竹千竿，中途邂逅一口山泉，石壁上隱約鐫刻著「佛，聖水」字樣。

元明清各代都有名人雅士到徑山遊覽品茗。明代王洪、王徽、王澎、王沂等，曾在徑山松源樓聚會品茗，並作聯句：「登高喜雨坐僧樓，共語茶林意更幽。萬丈龍潭飛瀑倒，五峰鶴樹片雲收。碑含御制侵苔碧，徑起曇花拂暑秋。還擬凌霄好風月，海門東望大江流。」”

徑山寺最有名的是它的「茶宴」，乃徑山僧人以茶論道的一種「清規」，也是古剎以茶代酒、宴請上賓的儀式。據傳其程式有：獻茶、聞香、觀色、品味、泡茶、交談。宋理宗開慶元年，日本南浦昭明禪師來徑山寺求學取經，拜徑山寺虛堂禪師為師。學成回國後，將徑山茶宴儀式，以及當時宋代徑山寺風行的茶碗一並帶回日本。在此基礎上，結合日本國情，使日本很快形成和發展了以茶論道的日本茶道。

上得徑山，山上多有茶莊。隨意入得一家，落座後，主人即會獻上徑山茶。看茶葉，外形纖細，毫毛顯露，色澤翠綠；茶湯也呈翠綠色，小啜一口，唇齒生香。

我等俗人，雖與禪寺一尺之隔，但即便聽了寺院的洪鐘大呂，也並未能參透一丁半點。只在這山中，把茶臨風，可入物我兩忘之境，偷得浮生半日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佳茗如佳人，茶香亦醉人

浙江最有名的茶自然非西湖龍井莫屬，龍井村位於西湖風景名勝區西南面，四面群山環抱，呈北高南低的趨勢，擁有近800畝的高山茶園。村的西北面山峰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擋住寒風侵襲。南面有九溪直通錢塘江，春夏季的東南風易入山谷，通風通氣的地理條件為龍井茶的生長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村子由一條上山路貫穿，路的兩邊是茶農的小院。3月底的龍井村，家家戶戶都在炒茶葉，整個村莊都飄著淡淡的茶香，往深處走，但見滿山茶樹，採茶人都趕著好時節在採茶，沿途溪水潺潺。

浙江有名的佳水有四處，兩處是位於杭州的虎跑泉和龍井泉，兩者並稱天下第三泉。「龍井茶葉虎跑水」被譽為西湖雙絕，蘇東坡贊嘆虎跑泉「道人不惜階前水，借與匏尊自在償」。另兩處為天台山的西南峰千丈瀑水，和桐廬嚴陵灘水。王安石曾詩曰：「水與茶同香」。這龍井茶香氣濃郁，甘醇爽口，與龍井泉不無關係。

 

在龍井村，可以喝茶，吃農家飯，在山水田園間盡情流連。和龍井村直線距離不到200公里的顧渚村，產有名茶顧渚紫筍，但與龍井村的熱鬧不同，這裡著實清靜。

 

顧渚紫筍，芽色帶紫，芽形如筍。茶汁碧綠，蘭香撲鼻。茶聖陸羽曾說——「紫者上，綠者次；筍者上，芽者次」，可見顧渚紫筍之品質。唐朝廣德年間開始以龍團茶進貢，至明朝洪武八年「罷貢」，並改制條形散茶，前後歷時600 餘年，明末清初，紫筍茶逐漸消失，直至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才被重新發掘出來。

 

顧渚村裡人說：顧渚村就是當年茶聖陸羽寫作《茶經》的地方，顧渚曾經建立過中國第一個貢茶院，而陸羽也是在這裡置辦了茶園，在《茶經》中顧渚紫筍被評為「兵器譜上第一名」。”。

站在顧渚山上，放眼四望，這一片山裡都是野生的顧渚茶樹，大概有300畝。村裡有茶農自己的茶莊，泡一杯紫筍，還未品茗，一陣淡雅的蘭花香氣撲面而來。

 

東坡有關於茶的名句：「從來佳茗似佳人」。如果說西湖龍井似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顧渚紫筍倒頗如幽居空谷的佳人，各有芳澤。今天浙江的名茶還有開化龍頂、安吉白茶、武陽春雨、松陽銀猴等。它們香味或清雅，或醇厚，或高遠。茶亦醉人何必酒，一杯清茶，也可讓人沈醉不知歸路。

浙江民間茶俗

青豆茶

也叫「芝麻茶」、「七味茶」， 是江南杭嘉湖一帶傳統的休閒飲品。主料是烘青豆，佐料有切得很細的蘭花豆腐乾、鹽漬過的桔皮、桂花和胡蘿蔔乾，再加炒熟的芝麻和紫蘇籽。將各種配料料放在茶盅里，衝入開水，稍候片刻即可品飲。經過3~4次衝泡後，就可將青豆食之，非常可口。

七家茶

相傳起源於南宋，至今尚流傳於西湖茶鄉。每逢立夏之日，新茶上市，家家烹煮新茶，並配以各色細果、糕點，饋送親友比鄰，以增進鄰里之間的和睦相處。

(文/陳陳))